每到初夏时节,路两旁行道树上的花便渐次开放。李贞子的花粉白,且散发着浓郁的花香,走在路上,远远的就能闻到粉粉的,略带了甜润的香味。随着一阵风,直往鼻孔里灌。
在初夏并不浓烈的阳光下,李贞子的花香熏得路人微醉时,真想把李贞子花当作花中的仙子来供奉。
而与之交替开放的,是合欢花。浅红,开出的花儿像一把鹅绒扇。花开时,花儿立在树上,似一个个欲翩飞的羽毛。远远地就看见一棵开着花的树。富有特色的花冠,在一棵树上翩翩起舞。仿佛落在树上的羽毛,又即将飞走一般。
在这些开花的树外,站在路上的便是香樟。青色的枝干,细碎的叶,很繁密地挂在香樟树上。香樟树不开花,却有淡淡的,融合了绿植的香味。每次从香樟树旁经过,都会被这特殊的香味所吸引。
更何况香樟的枝干还有驱虫防蛀的作用呢!
这些会开花,会吐香气的树,该是上天对一座城市最好的赐予。这些长在城市的树,装点了城市的街巷,也为了净化城市的空气做出了一棵树的贡献。这些树总有着属于一个城市的那份霸气。
这与我家乡的树截然不同。在家乡的土质层里,大概只能供那些朴素的树木生长。比如垂柳,处处为家处处可作家。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谁能说,在乡下,沟边草弄里长出的一棵柳树,就不是无心插的柳呢!
与柳相伴的,必定是刺槐,在村舍间的家前屋后,可以随时遇见一株柳树,也可以迎面碰上一棵槐树。初夏时节,所有的槐树,无论大小,都开满了花儿。整个村子都被槐树花那纯纯的香气包围。
槐树花可以食之,这是我后来进了城市才知道的。家乡人对于槐树花多的是喜爱,喜爱的花,自然不舍得把它放在灼烫的锅中焖之。更多的时候,倒是我们这些小孩子,摘了一串花,掰开花瓣,把蕊芯掐了塞进口中。
那不是对于花蕊的馋腻,而是对于那股淡淡的甜,打心眼里的馋腻着。味蕾太空乏了,甜是它至高无上的追求。哪怕是面对一只恶毒的黄蜂,只要能采撷到它的蜜,冒着风险,我们也会在所不惜。
在家乡,所有的树都是不精贵的树,随便拖一把锹,到处都是土,只要不侵占人行道的地盘,任何地方都可以存活一棵树。田头塘埂,沟沿地脑,哪里得空,哪里就可以植一棵树。那树也没多讲究,碰巧是一棵槐树、柳树,或者就是一棵桑树呢!
在家乡,最喜欢桑树。为了那些由青转红转紫,再变成黑红的桑果,天性矜持的我,却学会了上树,爬高。站在结满了黑嘟嘟桑树果的树上,那些垂涎已久的桑果,终于在唾手可得之间,那是怎样的一种成就感。别说话,先吃为快。
乡里的树与我们是有感情的,我们彼此懂得,彼此怜惜。在它们不断伸展的枝干上,总是会刻意地多长出一个结。我的脚常常借助了这个结,攀上了这棵树。这棵树无论多硕大,只要有了这个结,我总会如愿以偿地把它踏在脚下。
乡里的树喜欢自由,喜欢铺盘随意地长。不似城市里的树,在园林工人千剪万剪修剪下,颤颤巍巍地长大,已然是一副缩手缩脚,畏首畏尾的模样,不敢长,不敢往开里长。总害怕前面有狼,后面有虎。于是,在城市你很难看到一棵真正的树,一棵自由成长的树。
那种枝枝蔓蔓,勾肩搭背,蓬头垢面,随心所欲长大的树,大概只有在家乡才可以见到。
一棵树与另一棵树,终是存在了距离,终是存在着差距。
不过,随着步伐的更迭,突然之间,乡里的树也渐渐稀少了。很多地方都被杂草侵占着。原先的土马路变成现在的水泥路,路两边的树也不见了踪影。没有了树,靠近沟渠的路牙,就被一些疯长的草侵占。
站在村舍,放眼望去,偌大的农田,哪里还有几棵树!
栽树的人去了城市,城市的树便越种越多。而乡里,只有草还在任意生长。铺天盖地,接天莲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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