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华为任正非的一封内部信刷屏了。信中他认为全球经济将面临长期衰退，华为应改变经营方针，“把活下来作为最主要纲领，边缘业务全线收缩和关闭，把寒气传递给每个人”。
而在园林花木领域，早已寒气逼人。
从踌躇满志到断臂求生
三角梅花色多、花期长，适应性强，盆花、桩景、造型、绿篱都能呈现很好的景观效果。2017年“金砖”会议在厦门召开，三角梅应用效果突出，商机显现。2018年，王总做了一个决定——把三角梅推向华南以北市场。他瞄准江浙皖以及山东，并于当年在江苏和山东兴建三角梅种植基地。
2019年，王总公司仅三角梅的销售额就有五六千万元，接到的工程、合作的项目也不少，一切都在朝着预想的方向发展。然而，2020年疫情发生，各地工程项目受到影响，他的三角梅销售急转直下。
2021年，王总公司总营收还不到2000万元，要不是承接了1000多万元的工程，企业当年就“揭不开锅了”。
今年生意依然没起色。“销售额少得可怜。”王总说，上半年销售只及去年同期的三分之二，且没接到多少工程。虽然苗圃面积大幅减少，控制了经营成本，节约了开支，但日子仍不好过。
王总表示，相比周边其他苗企，自己公司还算不错的，一棵苗都没卖出去的大有人在。“还好及时退掉苗圃，如果下手晚一点，日子就更难了。”他说，今年计划继续缩减花木面积，“减到1000亩是目标。”
大别墅换成小房子
苗市低潮已持续多年。
上次产业高潮期还要追溯到10年前。2008年的“4万亿投资”将市场推向高峰，2011年下半年出现拐点，苗市进入下行通道，直至今日继续探底。
几年前，河南许昌的许总卖掉了数百平方米的大别墅，按揭了一个小房子。“那时觉得市场会很快反转，就把钱投到苗圃。哪成想，从去年开始付地租都成了问题。”
“前年我还有600亩苗圃，现在就剩下300亩。”许总说，眼下苗子多便宜都没人要，往年这个时候每天都能接到求购、咨询，现在一星期也难接到一个。
今年的各种行业活动他也不准备参加了。“没效益，去了还要花钱。北苗联、青苗联等年会活动都被我拒绝了。”
苗子卖不动，绿化工程也不能搞。“我身边有好几个做绿化工程的朋友都趴下了，活儿是干了，但要不回钱来呀。”
去年秋天，许总尝试着在苗圃里套种了30亩粮食。“前两天刚卖掉，5万元钱拿到手了，除去3万多元的地租、几千元的管理费，还赚了1万元。”他准备再套种200亩粮食，把苗木株行距拉开到4米×8米。“赚多赚少不说，至少能够付地租，不赔本，过几年苗子还能卖钱。”
由于销售不畅，当地大批苗圃退出。“许昌上半年花木种植减少10万亩以上，很多苗木都被粉碎用于板材生产了。”他说，“鄢陵有几家做造型苗的生意不错。园林产品园艺化是个方向，但咱们做不来。那是长线，几年不卖钱，我们这种企业哪能坚持得住？另外，几年之后的市场是不是又发生变化，都不好说。”
“还是先种粮食保险。”许总说。
产业瘦身提速
江浙鲁豫四大苗木产区均减少30万亩以上。其中河南减少71万亩，在四大产区中首个跌破200万亩。“目前河南苗木从业者还在自发退出花木行业，苗圃面积在持续减少。"河南省花协绿化观赏苗木分会会长张文科告诉记者。
前些年，山东苗木种植一度增长最快。2017年，山东省花木种植面积达304万亩，居全国之首。去年，该省育苗面积同比减少35.23万亩，苗木产量减少5.48亿株。今年前7个月，又减少了70万亩。
苗木种植减少的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积压难销，从业者主动转行退出苗木行业；二是耕地“非农化”“非粮化”整治，腾地清苗。去年造成山东苗木种植缩减的主因是从业者经营困难，而今年上半年，山东苗木缩减的主因则是“退林还耕”。
浙江是最早进行耕地“两非”整治的省份。截至2021年底，萧山花木种植面积约12万亩，同比减少3万亩。金华上半年已完成“非粮化”整治面积3万余亩，其中9成以上种上了粮食。
“今年，耕地‘两非’整治在多地铺开。”吴世光说，他近期走访了浙江、山东、四川、广东等地，很多地区苗木种植都在收缩。目前苗木市场总体处于供过于求阶段，尤其是产品不对路的情况异常严重。
大洗牌，如何应对？
中国花卉协会绿化观赏苗木分会秘书长翁灵巍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苗木生产适当缩减，给盲目投资降温、去库存，这不是坏事。“但对于某些局部产区，花木种植面积减少到一定程度，会给产业带来打击，客观上影响了当地产业发展。”
前不久，翁灵巍到多个苗木主产区调研。“苗圃‘老样子’较多，变革的还是少。”
翁灵巍表示，也有些亮点，比如山东昌邑花木场专注于紫藤、凌霄、绣球等花木的品种化生产，专攻家庭园艺市场；金华积极探索产业升级，在庭院市场领域已形成优势；萧山在小苗地被的生产上已有落后其他产区的迹象，但作为产业集散地的优势依然存在，特别是中栋花木城的辐射能力逐渐增强，巩固了萧山花木产业的地位。
据了解，江苏近年来花木产业也在向多功能特色树种、容器化育苗和家庭园艺市场方向发展，江苏如皋的小盆景、常州的花境植物以及沭阳的花木电商，在全国已颇具影响力。
浙江省花卉协会绿化苗木分会副秘书长李婵颖说，花木产业大规模洗牌还将持续几年。要想不被淘汰，苗圃只能转型升级，新品种、新技术、高附加值是苗木产业的方向，进行规模化经营、集约化管理，以及容器栽培的苗圃相对更受市场青睐。
“对于‘剩者为王’，我是这样理解的：剩，不是被动地剩，好像别人都死了就我活着，就奇货可居；而是要主动地剩，在面积减少的情况下，注重提升质量，努力贴近市场，提高亩产效益，才能为王。”翁灵巍说。
中国花卉报作者： 马强 ；编辑，制作：李占一
